debuff

镇界

“师傅,为什么一个凡人也能做十二镇界使?”

“因为他能克制人欲。”

“那为什么他还没成神。”

“因为他存在人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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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生堂内,夫子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对他的学生只有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

罔是众生门中资质最低的,如果不是他不是门主带回来的怕是早就被赶出去了。

罔还记得门主带他回来的那天问的话

“孩子,你为什么想学法术?”

这句话门主问了七年,每年都问

罔的回答这七年从来未变

“要斩尽世间一切魔道之人!”

门主每次都只是笑一笑,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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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之人与正派开战,天下大乱,随处可见的枯骨,你背叛我,我又背叛了你,丑恶的嘴脸,肮脏的血肉,残酷的战争。

在这种环境下,曾经傲气的师兄弟们不是被挫了傲气,就是害怕的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

而罔却一战成名,他在战场上面对魔道毫不手软,老弱病残,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门主的一条狗,即使他资质低下,但是他似乎不要命,用尽一切力气斩杀魔族,这一战,震惊了整个众生门,朽木不可雕变成了磐石之意志。

然后,罔走路不在面无表情,而带上了骄傲的笑容,他沉溺于的成功带来的一切。

而这之后不就,门主却无缘无故在大会中对着所有人说,他的意志脆弱,应当被赶出山门,他知道这没有证据,他可以留下,只要同门师兄弟们驳回门主的意见,但他错了,所有的师兄弟们似乎都带着愤怒的附和门主的意见,他震惊的看着这些他在战场拿自己的命救下来的人此时狰狞的脸,他知道他的离开已经注定了。

罔带着不甘下了山。

诛杀魔道之人的意志,他从来都没动摇过,他只需要接着在门派里修炼,他就可以在不断磨砺中实现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梦想,而这一切都毁了。

在下山的第一夜,他带着愤怒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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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执念好深啊。”

女子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睁开眼睛,那是一个红衣女子,身上虽为带魔族标识却魔气深重,罔知道,她必定是魔族的人。

罔拔剑一剑砍向女子,女子娇笑着躲开,罔连续出招却未伤到女子分毫,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女子轻松就能取了他性命,而女人只是笑着将袖子摔在他脸上,“蠢货。”

罔睁开眼睛,梦,都是梦,但他手里的汗和仍能嗅到的脂粉味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

但是他没死,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在离开众生门的每一日,他从来不回头,他不打算回众生门了,众生门全都是陌路人罢了。

而每天晚上,那个女人都会来,打了一架后再骂他蠢,而他的剑术却在战斗中不断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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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在梦里,罔一剑刺穿了她的肩膀,罔睁开眼睛醒来,发现女人正在自己身旁,只不过穿的衣服是干净的白色,与梦中的她判若两人。

他认出来,这人曾说自己也是下山历练之人,然而似乎他在哪个客栈,这个女人就出现在哪个客栈。这女人跟了他这么久,他竟然现在才发现,终于他明白女人为什么骂他蠢货了。

他站起身,却没有一刀砍下女人的头颅,那个女人也看着他,半晌,罔抽出了剑,从包里拿出一瓶毒药,“这药吃了不会很痛苦。我不会留你得命,魔道之人终究该死!”

女人苦笑了一下,似乎认命的拿起毒药,然后转身翻窗就跑

“谢谢你哈,我还白嫖到了一瓶宝贝,这药卖了赚不少钱吧!!”

罔近乎震惊得呆愣在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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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紧追不舍,女人体力耗尽,最后扔下一颗烟雾弹逃之夭夭。

虽说女子逃了,但是罔却总能看见她出现在他附近。

罔开始还锲而不舍的追,最后发现对方总是有各种办法逃离。

后来,他也就不追了。

因为他发现,女子好像又不是魔道之人。

女子出现的地方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她揽着他肩膀低声询问:“能否借我一串钱买只猪蹄吃吃,我分你一个脚趾。”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两个离得越来越近。

罔知道了女子叫弥,也是被赶下山门的可怜孩子,她当初每日进入他梦境单纯是因为他执念太深,想帮他化解一下,后来每天粘着他是因为没钱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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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人结伴而行,一走就是两年,罔已经十九岁了。

弥是罔的第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每天清晨不自觉的靠在弥窗户旁边等着她醒来,习惯性给她买猪蹄而自己掰下一个猪脚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钱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去附近搬砖卖力。

清晨的雾气薄薄一层,带来有些刺骨的凉意,罔靠在弥的窗边,等着她醒来一起搬砖,他数了数剩下的钱,已经不够他们走下去了,焦躁的情绪第一次蔓延在他心头。

弥那天起的很晚,他等了许久她才起,她疲惫的抻抻懒腰。

罔有些急躁:“快点吧,日上三竿了,咱们的钱已经不够花了!”

弥立刻麻利起床,笑着拢了拢头发,拽着他的手去搬砖了。

劳累了一天得到的银钱,足够二人明天一整天的住宿费了。

罔高兴的询问弥获得了多少钱,而弥手中只有一吊铜钱,罔呆愣的看着弥,弥笑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翡翠扳指。

罔明白,二人的住宿费没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扳指。

他冷着脸回到了住宿收好了行李,弥的小性子在他面前终归没有生计重要。

二人第二天睡在了街上,罔的脸色从来没缓和过,弥第三次问他有没有不开心时候,罔爆发了,他大声质问她知不知道生计要比小玩意重要的多。

弥沉默了,她迷茫的看着罔,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

弥向罔道了歉,而气了几天的罔明白,他将生活的焦虑全都发泄在了弥的错误上,他歉意的摸了摸弥的头,弥笑了,但似乎笑容里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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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让罔不要再等在她窗前,让他多睡一会,弥不再吃那些零嘴,哪怕罔买来她也只是笑笑说自己不喜欢吃了。

弥知道,自己的小性子终归让罔不高兴了,她不想委屈罔,又不想委屈自己的性子,那么只要平平淡淡就好了。

罔不明白弥怎么了,他感觉弥把自己锁起来了,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打不开曾经差一点就能打开的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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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弥笑着对罔说他接下来该自己走了,她遇见了自己该走的路。

罔不明白,他在镇子里停留了很久,他看到了,弥似乎找到了她心爱的人,那个男人打开了他最终没有打开的门。

罔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相爱,最终许愿白头偕老。

罔知道,他对弥不只是一个同伴的情感,他明白,弥似乎已经不在是那个只有他的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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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要出嫁了,罔在镇子上待了一年,亲眼目睹着她出嫁,那一天弥要出嫁时候她挽住他的手说谢谢,说他是她的家人。

他们聊了很多,最后弥聊起了她怎样被魔道之人打下山门,聊起了她对夫君的向往。

然后,罔提刀将弥婚礼上上下下三百多号人斩杀殆尽。

他忘不了弥死前震惊而痛苦的眼神,忘不了她哽咽着嘴角流出的血。

罔说:“我要杀尽天下魔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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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大战爆发,罔两年没有得到指点,修炼极慢,自然没有表现的很出彩,但在这次战争之中他听到了许多秘密,在这次战争之后,门主却告诉他,你可以回到门派了。

罔最终回到了门派,他看着面前师兄弟有人遗憾有人歉意。

他心中波澜不惊,门主对他说“你看起来终于像个人了。”

几年的历练,他从曾经的蠢才变成了门派中的天才,无论多难的道法他一学遍会。

在众生门的门主选拔中他击败了所有人包括门主,他杀了所有人,包括门主。

他在杀门主之前笑着告诉他,“我知道了,弥是你们派到魔道的卧底,我也知道,是你们在她被魔道发现追杀时候把她抛弃的,但我知道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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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人间连续遇到几年的天灾,蛇虫虎豹出现为祸人间,一个骑着马戴着箬笠背着棺材的男人斩杀虎豹,教授人们如何预防天灾,人们称他为救世,而男人却仍旧是一匹马,一个人,一口薄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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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孩子在玩耍,唯有一个孩子在身边练剑,而他太笨了,舞剑的姿势都不对。

道旁走来一个男人“小孩子,你在这里练剑是要做什么。”

“为了长大之后除尽一切魔道之人!”

“哈哈哈哈,孩子,你错了。”男人笑出了声,最后流着眼泪摸了摸孩子的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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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因救苍生于水火之中,被上苍封为十二使,他镇守魔道与仙道两道之间的界线,若有人过界一律斩杀,故称十二镇界使。

他不知道魔道是什么,仙道又是什么,他已经无力追寻了,他知道他有罪,他这辈子也还不清,他求了万道天雷,在他死后劈炼他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以此来换死在他刀下冤魂下辈子的仙缘。

他似乎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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